周五夜晚,距離學區很近的同志酒吧裡。
相較於鬧區酒吧的裝潢奢華,紙醉金迷的氛圍,學區附近的酒吧裝潢簡單樸實許多,有股屬於讀書人的書卷文青氣息。
王銘璽一踏入酒吧,便獲取了酒吧裡獨自啄飲人的興趣──或者也可以說是性趣。
王銘璽對別人對自己長相引起的騷動習以為常,已經熟稔成為眾人目光焦點,他看向高起來的小圓桌旁坐在高腳椅上,和他約碰面,朝他揮手的李詠宸。
他走去吧台向調酒師點了杯柯夢波丹,今晚他沒打算喝得太茫。
點完酒後,他無視其他人對他欣賞或試探的目光,逕自走向李詠宸旁邊的高腳椅坐下。
「你男友知道你今天來這嗎?」李詠宸是他在圈子裡難得有些交情的姊妹,兩人合拍的原因是──他們對彼此的菜沒興趣,所以不曾撞過對象。
被詢問的王銘璽慶幸自己嘴巴裡沒東西,不然他還不嗆死或噎死?他順順梗在氣管裡的口水,緩緩道:「他不是我男友。」
「我沒說你男友是誰你就急著否認,想來是心裡有鬼!圈子都傳開了,說你們兩個最不可能在一起的組合居然在一起了,我看天都要下六月雪了。」李詠宸一臉看好戲的模樣,看來是很想從他口中得知第一手消息。
「不是,他真不是我男友。」王銘璽不知道是第幾次否認這話題,那群三八問了一個月還問不膩,王銘璽都想直接在手機裡錄好音,好重複回答被詢問多次的破八卦。
「不是男友居然還同居,你們的想法可真新潮啊!」李詠宸皺皺眉頭,一臉惋惜。
「我們只是住一起,不是同居。」畢竟還是距離學區近的酒吧,王銘璽從不在這搭訕人,也會拒絕所有來搭訕的人,就是為了避免在學校鬧出什麼傳聞,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他會被這種問題的原因。「我就簡單說吧,他不是我的菜。」
王銘璽喜歡的對象通常都是肌肉練得相當大塊壯碩的那種,而他們幫他配對的那個男友,正確來說不過是室友,是精壯型,身材瘦加上重量訓練才有肌肉線條出來,那完全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覺得那種太娘了,根本不列入考慮。
王銘璽也正好不是室友的菜,室友喜歡的是外表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床上卻越浪越好的類型,和他表裡如一都是騷浪貨可說是完全不同。
套句圈子裡給他的評價:「王銘璽就像是連續劇裡那種會去搶別人男人的妖豔賤貨,老了大概就是吸年輕男人精氣的黑山老妖」。
他長相完全和乖乖牌白蓮花搭不上邊,即使本人個性不似長相那般極端,不過外表就是第一印象他也認了,甚至還覺得自己長得一臉難攻略的樣子,才不會一直被些白目騷擾也不錯。
雖然在床上也稱得上是騷貨,不過外表上不及格,導致兩人完全不來電,至少他個人是這樣。對方一直花名在外,他相信對方也對他沒什麼性趣。
眼看李詠宸露出一臉疑惑,他只好再次重申:「他不是我的菜。」
「我知道他不是你的菜。」李詠宸看著他,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又改了口:「喔!說曹操曹操到。」
王銘璽尋著李詠宸的視線看去,的確看到室友孟以稜走進來,一踏進酒吧,就像明星出巡一樣被一群鶯鶯燕燕團團圍住,不論走到哪都是目光焦點。
孟以稜也被人奉承慣了,嬉笑應付這群圍上他的花痴,看到幾個姿色不錯的,馬上就手來嘴來地摟著對方的腰交換口中唾液。
這不是王銘璽第一次撞見這種場景,孟以稜節操向來極為薄弱,只要有人貼上來,他如果剛好看得上眼,是能馬上把人帶進廁所幹上一砲。相反地,現在單身的王銘璽雖然有幾個固定砲友,但絕不是那種只要看上眼就把屁股翹起來的那種欠幹騷貨。
「現在你還說他是我男友嗎?」他看著與他對坐的李詠宸,懶懶地開口,喝了一口剛才調酒師送來的柯夢波丹。
說起來他和孟以稜不知怎的就這樣被人湊對了。
他們是大學同學,一起考上同間研究所,為方便兩人便租了間學校附近,兩房一廳一衛的套房,過起他們所說的「同居」生活。但說實在兩人在租屋處的交集其實少之又少,反而還比較常在酒吧或是研究生室看到彼此。
相較於孟以稜的花名在外,王銘璽還算比較低調,不愛去龍蛇混雜的酒吧,就喜歡宅在實驗室裡做實驗、看paper,他們在大學時期跑過的party、約過的砲、喝過的酒,次數多得已經讓他覺得膩,於是王銘璽自動減少這些娛樂的頻率。
說起兩人被說是情侶的機緣,不過是某幾次孟以稜跑趴結束後,拜託他「特地」出門把爛醉又不想約砲的他載回家,或是在孟以稜期末報告危急時在研究室幫他一起趕報告,當他便當有多做時順手帶給室友一份而已。
這間酒吧客群還是集中在學生,因此這些傳聞很快就隨其他同圈又同系的人在這間小酒吧裡傳開了。
「看來真的不是……不然你們這樣看起來很像是各玩各的假面夫夫呢!」李詠宸說著。「我也正覺得奇怪,孟以稜分明不是你的菜……喔,開始了。」
王銘璽隨李詠宸的目光望去,孟以稜已經和一個清純小白花熱吻起來。如果他真是孟以稜正宮的話,那肚量也忒大了,連處在同個空間都能容忍對方無視自己和別人卿卿我我。
王銘璽回頭,看著一臉專注在室友和小白花身上的李詠宸,李詠宸一臉妒嫉。孟以稜是李詠宸的菜,但李詠宸並非孟以稜喜歡的類型,以前看過李詠宸對孟以稜展開各種猛烈攻勢,卻都無疾而終──孟以稜對只吃他菜的堅持倒是脾氣硬得很。
王銘璽雖然知道,但他也不便插手姊妹和室友的感情,他不是那種愛管閒事的人。
「你繼續看,我先走了。」王銘璽看看時間差不多,再晚些酒吧的狂歡程度恐怕會讓他難以脫身,他站起來準備離開。
「不想看到這種場景所以要閃人了?」他那友人依然不怕死,用無聊的玩笑刺激他。
王銘璽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他最後決定沉默,不予理會對方不好笑的笑話,放下酒錢,往門口走去。
當他經過孟以稜和小白花接吻現場時,孟以稜正好睜開眼睛盯著他瞧,目光灼灼,好似有什麼他不懂的情緒牽涉在其中,大概是正和對方吻得意亂情迷,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身為不來電的好友。
他懶得搭理對方,直接走出酒吧回學校去收實驗結果。
他是實驗跑到一半才出來酒吧喝酒的,實驗時間總是要耗費數小時,但儀器自己跑,還會自己移動換樣本,他只能在一旁發呆,索性就和李詠宸出來喝一杯,只是沒想到李詠宸會問他一樣的問題,他倒是有些意外,畢竟他們幾人是什麼關係,他想李詠宸是清楚的。
而該去狂歡的週五夜晚,孟以稜居然沒去鬧區的酒吧,倒讓他有些意外。
回到實驗室把實驗數據收尾,拉好標準樣本的檢量線,在等待儀器熄火準確關閉後,他用隨身碟存好資料,在關上氣體閥門後回到研究生室。
看著早已空無一人的研究生室,他打開自己的筆電,撐著最後一口氣把剛才實驗的數據做初步處理。雖然剛才在酒吧他只點了杯妹酒,但大半夜的,他也確實該回家去睡覺了。
處理好數據後,他回到學校附近的住處準備洗洗睡。
孟以稜應該會在外頭狂歡整夜,於是在睡前他把大門鏈條鎖一併鎖上,反正他會跟他勾搭上的清純小白花去外面開房間。
印象中孟以稜放保險套的地方看起來少了一盒,水性潤滑劑也少一條。
他們沒制定什麼生活公約,除了做報告以外很少使用客廳,還很有默契總是一星期各自輪流打掃家裡,就只有一條鐵則──不會帶男人回來睡。
這點王銘璽很堅持,他不想讓些莫名其妙的人出入他家,孟以稜同意了,這就是他們唯一的生活公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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