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久不見。」朱博文面無表情地回應。
「是很久沒見了,大概十幾年了吧?自從你和廖立翔分手後。」醫師若無其事地提起,大概想要面前的趙淵學有點反應吧,可惜醫師不知道他就是廖立翔本人。
「我剛才聽護理師說患者失憶了?腦部受過撞擊嗎?曾經有發生過什麼重大事件導致心靈創傷嗎?」醫師收起剛才的冷嘲熱諷,把目光放回廖立翔身上,一本正經地問診。
很少看對方那麼正經的廖立翔覺得有點好笑,他憋住笑意,緩緩回答:「我沒有覺得腦部特別疼痛,至於有沒有受過心靈創傷……我不記得了,所以無法回答你。不過我的腦中一直浮現一串數字,但不知道這有什麼特別意思。」
「什麼數字?你說看看,看你老公有沒有印象。」醫師不以為意,準備在病歷表上記錄。
廖立翔照實回答一串數字。
那串數字像是日期,卻比日期多幾個數字,要說是精確時間也不像。
不過原本盯著病歷表看的醫師聽過之後,抬起頭來瞥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書寫,接著開口問:「患者家屬對這數字有印象嗎?」
朱博文搖頭,冷冷問:「你怎麼不說你對這串數字有印象?」
因為他不知道來的醫師會是鄭子帆啊!「你也沒問我,我也是剛才才想到。」
「那患者家屬有印象患者曾受過心靈創傷嗎?」醫師往朱博文方向看去,只見朱博文搖頭,便下了結論。「那先跟護理師去做個腦部斷層掃描。三天後來聽報告,看看顳葉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不能馬上知道報告結果嗎?」朱博文似乎對鄭子帆宣布的結果不是很滿意。
「不能。」
「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謊?」
「朱博文、朱大總裁,對於失憶症這事我想沒有患者願意被懷疑,您對著一位失憶症患者這麼說是非常失禮的。如果是懷疑我們醫院或是我本人的技術,您也可以轉去其他醫院做檢查。」
「我並不是懷疑貴院的技術,而是我三天後要出國開會,實在沒辦法抽開時間來看報告。」朱博文沉默,似乎思考自己的下一步動作。「陳特助,能把會議調開或請方副總代勞嗎?」
「我詢問一下方副總行程。」陳特助說完就出病房去打電話喬行程。
廖立翔還以為朱博文會把他丟下,自己出國開會,沒想到居然會挪開行程。究竟是兩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讓朱博文即使挪開行程也要親自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失憶,還是朱博文並不像剛才說的和趙淵學完全沒感情?
「那你先去跟護理師去做個斷層掃描吧!我看他除了失憶外,還有點血糖不足,辦理出院手續後記得吃東西。」
鄭子帆囑咐幾句便離開,廖立翔則跟在護理師後頭去照X光。
腦部斷層掃描的時間很短,不過就幾分鐘,廖立翔一下就照完。做完檢查,護理師便帶著他走回病房換回原本的睡衣出院,回到病房時看到朱博文還在。
「你不用忙嗎?我看你好像很忙。」廖立翔忍不住詢問。
「我把行程排開,去見你父母跟他們說明情況吧!」
「真的不會耽誤到你的行程?」廖立翔對於朱博文把行程排開也要陪他感到詫異。
朱博文到底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他根本無從辨認起。「我以為你還在懷疑我在裝失憶。」
「我是懷疑你沒錯,但不論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你這狀況都得讓我們雙方父母知道才行。」
「喔。」看來朱博文只是想盯他盯得緊緊的,好找出他假裝失憶的破綻。
朱博文身邊的特助不見了,只剩下他們。
「走吧!先去你父母那,然後再去見我父母。」
離開醫院前,他們又經過鄭子帆辦公室前,廖立翔多看了一眼,希望對方還記得那串數字,進而認出他是誰吧。
一到醫院大門口,他就看到陳特助站在顯眼的紅色保時捷旁,原來不見的特助是去幫朱博文開車,就站在那等他們出現。
「那老闆我先去處理其他事,您自己開車小心。」陳特助丟下一句話後,便匆忙搭上後面的計程車離開。
看著進駕駛座的朱博文,廖立翔很自動地坐進副駕駛座繫上安全帶。朱博文瞧了他一眼倒沒說什麼,只是發動車子。
一坐上車,廖立翔趕緊開口:「你認識剛才那個幫我看診的醫生?」
「算是。」朱博文踩下油門,車子駛離醫院。
「那他剛才說的廖立翔是誰?」廖立翔猜如果是失憶的人,想必會對一個第一次聽到的人名而有興趣。
為了演好一個失憶的角色,他連問自己是誰都得做出來。
朱博文對他的問題先楞了下,沉吟一陣才回答:「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可是剛才醫生說那是你前男友,怎麼會不是重要的人?」廖立翔不知道為何提到自己時,朱博文的反應有點奇怪,似乎不想對自己有太多著墨。
「那你想知道他什麼?」朱博文的聲音冷了下來。從他以前認識的朱博文來判斷語氣,對方似乎對他提起有關廖立翔的事冒出怒火。
廖立翔傻住了,他是朱博文不願提及的過往嗎?怎麼一提起自己名字,朱博文好像很生氣?當他正要開口,卻發現朱博文瞪著自己,似乎在警告他最好想清楚要說的話再開口,讓他不敢再提。「我只是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朱博文哼了聲,廖立翔聽對方口氣,大概知道他被他弄得更生氣了。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沒有一定要問。」廖立翔知道對方是真的生氣,沒打算真激怒對方,停止有關繼續詢問自己的話題。
朱博文沒回應他的話,車內陷入一片尷尬的靜默。
「我和我父母關係怎麼樣?」在某個紅綠燈的路口,沉默好一陣的廖立翔忍不住開口。
一路上他就在想自己之後要怎麼樣,可無奈他書讀那麼多,做過那麼多實驗,還是沒辦法得到任何結論,就連自己的遺體他都沒辦法處理,只好之後再趁機聯絡鄭子帆,請他想辦法替他處理。
他也想不透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和趙淵學靈魂交換,除了要代替他活下去之外,還要面對他表現地莫名其妙的前男友。
「你都失憶了,想怎樣就怎樣。」朱博文顯然不想和他多浪費口舌。
廖立翔從來沒有失憶的經驗,也不知道一個失憶的人究竟會不會改變性格,還是和原本的性格類似。想著其他人大概也不會有這樣的經驗,乾脆由著自己繼續當廖立翔,也懶得再打聽趙淵學是怎樣的人。
廖立翔印象中的趙淵學是個翩翩君子,好像完全沒缺點似的,總是銜著一抹微笑,打從認識他以來沒見對方發脾氣,談吐既高貴又優雅,但卻不顯得高高在上。即使是對待後輩亦是彬彬有禮,絕不會因為輩份而低看任何人。
所以他對於這樣的美好的一個人,究竟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才會讓朱博文完全看不上趙淵學?
廖立翔很想知道答案,可他不可能直接問朱博文,也就只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來觀察從而得到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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