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失憶10

　　過一會，老闆娘把菜送上來，分別是兩碗乾麵、一些滷菜還有燙青菜。滷菜都是以前他們會點的，甚至比以前豪華，以前兩人總捨不得點那些較貴的滷菜，可如今兩人的收入就算是店裡每樣都來一份，對他們來說，也不過就是一點小錢。

　　廖立翔並不覺得這碗乾麵有多特別，就是一般白麵配上和滷菜相似味道的肉臊，再加一點豬油和醋調味，上面的蔥花替這碗乾麵增添色彩和刺激味蕾的鮮味。他實在很久沒吃，不知怎的還有些想念起來。

　　他拿起桌子旁邊放的筷子，先將乾麵上的配料拌勻，然後舀了放在桌上老闆特製的辣豆瓣醬加進去，正準備大快朵頤時，卻發現朱博文直直盯著他看。「怎麼？」

　　「沒什麼，吃吧。」朱博文很是敷衍地回答，然後拿起筷子開始吃麵。

　　廖立翔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什麼特別之處，他不死心地繼續問道：「你為什麼剛才要那樣看我？」

　　「沒什麼，快吃。」朱博文還夾滷菜往他碗裡塞，廖立翔幾乎確定自己剛才一定做了什麼讓朱博文又不對勁。

　　廖立翔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恐怕是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乖乖吃麵。加上他是真的餓了，撈了碗裡一口麵吃進嘴裡，就發現這身體好像完全吃不了辣。

　　他加的辣豆瓣醬只不過是他平常吃的四分之一，可他現在嘴裡全是辣味，想必剛才朱博文就是因為他加了辣豆瓣醬才會那麼驚訝地看著他。

　　「你剛才看著我是因為我原本不吃辣吧？我就是好奇，我看旁邊的路人點乾麵都會加豆瓣醬也跟著加，我想這樣應該挺好吃就加下去，卻沒想到我居然不吃辣。」趙淵學這個人還真無趣，他難道不知道不吃辣人生會少很多樂趣嗎？

　　「我們換吧。」朱博文自動拿起他手上那碗還沒加辣的麵和他交換，然後拿豆瓣醬加三匙進去，以前他們兩個以前吃得一樣辣。

　　廖立翔嚐著那碗沒加辣豆瓣醬的麵，越吃越覺得趙淵學和自己的口味大相逕庭，不管是乾麵還是他心心念念的滷菜，在嘴裡吃起來只剩下一團鹹味。吃了幾口便覺得索然無味。

　　最後只好依著以前的習慣，夾以前覺得好吃的滷菜放進朱博文的碗裡，「這個很好吃，你也多吃點。」

　　朱博文看著他夾菜給他的動作表情有點奇怪，不過對方並沒有說什麼，直接把他夾給他的菜吃下肚去，他猜想也許趙淵學從來不會這麼對朱博文吧！但他們以前來這裡吃的時候，不要說是夾菜給對方，他們倆甚至還會幹出夾菜給對方，然後再去對方碗裡搶這種幼稚事。

　　勉強吃完乾麵和滷菜，廖立翔也感受到自己的胃大概七八分飽，這樣的量對於他原本的身體來說也不過就五分飽的程度，看來趙淵學還是個小鳥胃，才吃一碗乾麵和一些菜就可以吃得撐。

　　朱博文吃飯的速度比他快，廖立翔則是刻意放慢速度。想著他們系上聚餐的時候趙淵學都吃得挺慢，於是他也放慢吃飯速度，讓自己看起來有些像是趙淵學失憶。

　　「走吧。」朱博文看著已經放下筷子的廖立翔，拿起菜單站起來去結帳，廖立翔也跟著朱博文的步伐在他背後跟著他，等他結帳完兩人一起離開麵店。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從凌晨就開始勞碌奔波的廖立翔早已昏昏欲睡，雖然中間曾經因為昏倒有睡一下，但他的精神狀態一直處在高度緊繃，導致他雖然醒著沒多久，卻比窩在研究室一整天還累。

　　看著朱博文挺拔卻孤獨的背影，和朱博文交往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所以不知道整天下來朱博文的心境變化，但可想對方心情恐怕比他這個醒來就換張臉的人來得更加難以言喻。

　　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個夢，一醒來就有滿滿謎團和不知道的事。

　　他一直以為朱博文和趙淵學應該是一對恩愛的伴侶，實際上兩人卻是商業聯姻，感覺一切都是為了朱博文的媽媽而演戲；還有倘若自己沒有變成趙淵學，他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會知道原來朱博文那麼在乎廖立翔這個人，但他本人卻完全不知情。

　　他以為他們只是分道揚鑣的前情侶，可從朱博文的表現看來，朱博文像是還在喜歡他這個人，但他卻不記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對方可以對他念念不忘到現在。

　　在廖立翔還站在門外時，朱博文已經換上拖鞋，還替他拿了拖鞋擺好，不理會在外頭發呆的廖立翔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廖立翔回過神，發現朱博文坐著沙發上，低頭用手撐在大腿上把臉遮住。

　　他看不清對方此刻的表情，但從對方不自覺地顫抖，他也能猜出對方此刻的心情。他也知道以自己的立場，不論說什麼安慰的話也只是火上加油。最後他選擇打個喝欠，然後問對方：「我好累，想要睡了。我該去睡哪間房間？」

　　廖立翔可沒忘記自己的失憶狀態，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臥房在哪，所以刻意問朱博文。

　　朱博文維持剛才的姿勢沒回答他的問題，久到廖立翔都以為對方是不是沒聽到，打算開口再說一次時，朱博文用手指，指了一間不是廖立翔醒來的房間，「先別睡，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不能明天再看嗎？」到底什麼東西那麼重要，一定要他眼睛都快要瞇成一條線的時候叫他看。

　　「不能。」

　　「好吧，那我先去洗澡，浴室在哪裡？」廖立翔想著看完就可以睡了，很沒節制地又打個喝欠。他真的累壞了，但他也知道朱博文就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如果可以讓他先睡覺明天再看，那一開始朱博文就會講了。

　　「房間裡。」

　　「那我的睡衣和內褲呢？」

　　「我拿給你，你先去洗澡吧。」

　　朱博文現在對他的態度，比起在醫院見到裝失憶的他時來得好，說話語氣也溫和許多，雖然在旁人聽來還是冷漠，不過廖立翔知道朱博文大概是漸漸承認他是真的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