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立翔對於朱博文的回答雖然不感到意外,但還是有點震驚。他很清楚他和朱博文都是很難愛上別人的人。所以廖立翔才會一把年紀,保險受益人還只能填自己的朋友。
朱博文這話的意思證實廖立翔的猜測,朱博文居然還在愛著自己,可是自己卻完全在狀況之外。
廖立翔很想馬上對著朱博文問點什麼,可是轉念一想問什麼都是多餘,而且還不合時宜,他不想去賭他對著朱博文問出口之後,朱博文又開始懷疑他是趙淵學裝失憶的機率。
想到這裡,廖立翔也不再執著於有關婚前協議的內容,最有困難的點不過就是上床嘛,他以前大學還少跟對方睡過嗎?
「所以我今天睡這邊?」廖立翔從床邊站起來,走到床的左邊,那一側的床頭櫃看起來沒人使用,他猜想朱博文平常應該睡在右邊。
「嗯。所以你對這份協議還有其他問題嗎?」
「我簽都簽了,我失憶也沒辦法竄改這個結果吧?」廖立翔拉開棉被躺上去,「既然沒事我要先睡了。」
廖立翔原本說完就打算閉上眼睛,不過他還想到今天有關自己去世的事,還是對著朱博文安慰了幾句,雖然他猜應該沒什麼用就是。「那個……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不要因為廖立翔先生的事太難過,也不要太壓抑自己的情緒。」
說完廖立翔就不負責任地閉上眼睛,有錢人的床果然都很高級,軟綿綿卻又不會太過柔軟,他不知道怎麼形容,總之就是很舒服。
雖然廖立翔的身體很疲累,但他因為睡前看了那份協議書的關係,導致他的大腦開始運轉,沒有想睡的感覺,他只好閉著眼睛等待睡意真正來臨,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到朱博文也上了同張床,掀起他正蓋著的棉被蓋上。
「你為什麼要跟我睡同一間房間啊?我回我房間不一起睡也可以吧?」廖立翔好奇地閉著眼睛問。
朱博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把床頭燈關掉,室內一片漆黑。
大概是還在懷疑他在裝失憶所以想要盯緊他吧!不然他沒想到什麼理由非要跟一個平常分房睡的人一起睡。
以前廖立翔和朱博文還在交往的時候他們天天睡在一塊,另外一張宿舍床都變成雜物間了。兩個大男人擠在學校宿舍的單人床,別說是翻身的空間,他們連躺平都有問題。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沒說要分開睡過,兩個人睡在一起,夏天的時候熱到即使花錢買冷氣卡開冷氣吹一整晚都還是覺得熱;冬天還好點,兩個人窩在一起真的是挺暖的。
朱博文以前總是讓他枕著他的手臂睡在他懷裡,他也很習慣在朱博文懷裡找到他最舒服的姿勢睡覺。明明睡眠條件那麼差,他們兩個還能覺覺到天明,這大概就是愛情力量給的加成吧。
哪像現在,他跟朱博文兩個人睡在一張加大雙人床上,空調隨便愛開多少度就開多少度,別說吹整晚,就算要整年都開著不關也行。可是曾經有的感覺再也回不去,他已經不是廖立翔,而朱博文也不是那個會讓人睡在他懷裡撒嬌的那個朱博文了。
想到以前的過往廖立翔不自覺地微笑,突然想要看看朱博文的睡臉和以前有沒有差別,於是他翻過身睜開眼睛,卻看到朱博文正在盯著他。
廖立翔忍不住尖叫一聲,「嚇死我了,你還沒睡啊?」
朱博文沒回答他的問題,轉過身用背影對廖立翔。廖立翔對於朱博文這個相當排斥他的動作撇撇嘴,如果真的那麼討厭趙淵學,為什麼不跟他離婚?兩個人這樣拖著有意思嗎?
「如果你跟我提離婚,你真的會給我你清單上面一半的財產喔?」廖立翔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怕死地問朱博文。
「你問這幹嘛?」朱博文依然背對著他沒有轉身,過一會又開口:「你媽說的?」
「嗯,我今天聽我媽說,你在我還沒失憶前要跟我離婚,還問我是不是因為不同意跟你離婚才裝失憶的。」
「嗯。」雖然只是一個單音,但不知道為何廖立翔卻聽得出朱博文聲音裡的不屑。「但我現在沒和你離婚的必要。」
「為什麼?原本我失憶前不同意離婚,現在我失憶不是你的大好機會嗎?我以為你給我看婚前協議就是因為離婚條件很優渥,這樣任何一個人都應該會同意你的條件。」雖然廖立翔那麼問,他知道問題的答案不過就是因為廖立翔死了,所以朱博文再也沒什麼要和他離婚的理由。
原本他以為是因為朱媽媽的身體可能撐不下去,但想想朱媽媽雖然氣色不太好,但整體上看來跟真正病入膏肓的人比起來還有一段距離,如果朱博文想用這個理由和趙淵學離婚,那也應該是等到朱媽媽百年之後才有可能。
朱博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久到廖立翔都覺得對方應該已經睡著,也跟著把身體翻回平躺姿勢準備閉上眼睛睡覺地時候對方才說了句:「睡覺吧。」
「你真的很難聊天。」
廖立翔沒等到朱博文回應他的話,在睡著之前都在想著他的包租公之路到底有沒有著落。
隔天一早,廖立翔在朱博文叫他之前就起床,他躺在軟綿綿的床上發呆,等著自己的大腦醒來,身體還有些疲累發軟,過一會便聽到敲門的聲音,打開房門的並不是朱博文,而是一名他不認識的婦人,廖立翔連忙從床裡坐起來,有些警戒地看著對方。
「老師,我是阿霞,我有聽朱先生說你失去記憶的事,我是朱先生家的鐘點女傭,每天來這邊替兩位準備早餐,然後打掃整個家裡之後就回家。」阿霞看著廖立翔解說事情,他想阿霞也是為了安他的心才會說那麼多吧。
「嗯,我知道了。」
「早餐已經弄好,老師你可以先出去吃了。都是按照您原本的喜好去準備的早餐。」阿霞說完就關上房門離開。
廖立翔點點頭,起身去浴室洗臉刷牙踏出房門,阿霞已經不見蹤影,一走到餐廳就看到朱博文已經穿好成套的西裝在吃早餐,廖立翔身上還穿著睡衣。
「早安。」廖立翔習慣地對著朱博文打招呼,對方停下吃早餐的動作,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回應。
餐桌上擺著兩個盤子,一個盤子上面擺的是完整水果優格沙拉,還有煎得恰到好處的雞胸肉和一些堅果,另一個則是朱博文在吃的,已經快變成空盤,不過原本上面的東西應該是一樣的。沒想到趙淵學的早餐完全是養生早餐,不是他習慣的台式早餐,也難怪趙淵學比他大三歲,可看起來卻像個研究生似的,保養得很好,連吃也是很講究。
廖立翔挑了朱博文對面的位置坐下,拿起放在餐盤旁邊的叉子就開始吃,一向對食物不挑嘴的廖立翔很快就把盤子上的早餐橫掃一空,此時朱博文早已吃完他那份早餐,低頭滑平板。
廖立翔吃完後很自動地拿起兩個人的餐盤去流理台清洗,清洗完畢後把盤子擺到上面的烘碗機裡,接著拿起抹布走回去餐桌擦拭。
等到把餐桌擦乾淨,把抹布洗好放回流理台之後,廖立翔又坐回原本的位置上。「我今天該幹嘛?」
「跟我去公司。我已經請你助理跟你們系上申請休假到學期結束,等到她辦好之後會把文件拿給你簽名,你先休息三個月,看看之後會不會恢復記憶。三個月後如果還是沒有恢復記憶的話,到時再商量要不要辭職。」朱博文低著頭繼續滑著他的平板,螢幕上面看起來是國際財經新聞。
「那我的學生要怎麼辦?」廖立翔其實緊張的不是趙淵學的學生,而是他自己的學生。他資歷太淺還收不到博士生,所以他一出事大概整個實驗室就只能解散由其他老師接收,他收的唯一那個碩士生好像就因為他一連串的意外,導致對方的碩士生涯好像就斷送在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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