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失憶29

　　當廖立翔慌張地抬起頭，像個小偷一樣左顧右盼，他正好與朱博文四目交接，他尷尬地撇過頭去，從沙發上站起來，直接走去拿他剛才印出來的文件。他感覺朱博文的目光似乎追隨著他。

　　他有些心虛，卻只能強裝鎮定，拿著手裡那幾份文件走回沙發區。他低頭拿起筆，在簽下大名前還提醒自己千萬別簽成廖立翔，最後他用不知道會不會通過申請的筆跡，在所有的文件簽下趙淵學三個字。

　　「我簽好了，我去拿給陳特助。」廖立翔毛毛躁躁地從沙發去走向總裁辦公室的門口，卻被朱博文給阻止。

　　「不必，我叫他來拿。」朱博文拿起電話撥給陳特助。接著陳特助入內從廖立翔手中取走文件。

　　廖立翔假裝鎮定，坐回原本常用的沙發上。拿出平板和放在桌上的教科書繼續閱讀。教科書上的英文字在他眼裡全都糊成一團，腦裡全是剛才訊息內容。

　　他原本以為趙淵學和朱博文雖然是商業聯姻，但以朱博文的反應來看，他以為至少趙淵學是愛朱博文的，而且還想要朱博文也愛上他。但那則訊息看起來，趙淵學似乎除了朱博文以外還有其他愛人存在，否則誰會沒事會問什麼時候要和對方攤牌離婚？

　　廖立翔發覺自己如果不解決這件事情，他恐怕沒辦法當好趙淵學，也沒辦法靜下心來做任何他原本想做的事情。於是他當機立斷，決定把那台剛才他丟進包包的手機再度重見天日。

　　他把它拿出來放在厚厚的玻璃桌上，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對自己喊話「加油，你可以的廖立翔」，然後像赴死般地打開手機開關。

　　在他按開開關的當下，總裁辦公室的門又被打開，嚇得廖立翔再度把手機丟進包包裡，做賊心虛地抬頭一看，來的是替朱博文去新加坡出差的方政豪。

　　「我回來啦！台灣的空氣還是如此美好，路上的美女依然穿得火辣。」方政豪手裡拿著一盒東西。衣著還是一樣華麗，香水倒是換了一種，但同樣會被廖立翔評價為難以言喻的特殊味道。

　　「你下午才進辦公室？」朱博文抬頭看著方政豪。

　　方政豪沒有回答朱博文的話，逕自走到沙發區坐下，和之前同個位置，把盒子從桌上推給廖立翔。

　　「別那麼計較嘛朱總。老師，這給你。」方政豪擺擺手，對著廖立翔道：「這是新加坡的斑蘭蛋糕，我聽阿姨說你失憶後很愛去阿姨家吃東西，特別買來孝敬老師的。」

　　朱博文在方政豪就坐之後，起身走過來，跟上次一樣坐在他沙發的手把上，動作也跟上次一樣，摟著他的肩、把下巴直接靠在他頭頂上。

　　廖立翔抬頭看了朱博文一眼，用眼神詢問對方能不能直接當客人的面，把禮物打開吃。接著他感覺到頭頂一陣抖動，朱博文笑了一聲，然後說：「吃吧。」

　　廖立翔獲得許可，伸手就把禮物盒子打開。裡面是完整的斑蘭蛋糕，還貼心地附上盤子、叉子和塑膠刀子。

　　他拆開蛋糕塑膠外膜，切了三塊，一塊推給方政豪、一塊準備要遞給朱博文。朱博文收下那塊蛋糕，用沒摟著他的那隻手端著，看起來沒準備吃的意思。

　　廖立翔拿起蛋糕就吃了，斑蘭葉特殊的味道和蛋糕巧妙地融合，替蛋糕添增南洋氣息。

　　「新加坡怎麼樣？」朱博文低著頭，似乎在看他吃蛋糕，一面詢問方政豪。

　　「還能怎樣，就那樣唄。正經八百的廠商、無趣的會議和過度忙碌的行程。」方政豪也拿起叉子吃蛋糕，看著斜對面的廖立翔吃得津津有味，「你上次提到老師有去做腦部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嗯。說是沒問題，查不到原因。」朱博文點頭。廖立翔的頭被嗑了一下，他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對方勾起唇角卻沒對他說道歉。

　　廖立翔已經吃完他盤子裡的蛋糕，想著朱博文沒打算吃他切給他的那塊，便也沒打招呼直接把叉子拿去吃屬於朱博文的蛋糕，還伸手把蛋糕晃到朱博文嘴巴前面，示意要他吃。「啊──」

　　朱博文低頭看了廖立翔一眼，張嘴咬下，然後把摟著他肩膀的手往他的頭一放，揉了揉他的頭髮。

　　方政豪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開口：「你平常不是不吃甜的嗎？怎麼老師餵的你就吃了？唉唷！閃成這樣，老師恢復記憶了？」

　　「沒有。」朱博文吞下那塊蛋糕，「我也沒有不吃甜的。」

　　廖立翔想著以前他和朱博文交往時，朱博文也從來沒說過他不吃甜的，而且還會陪他去吃很甜的東西……還有朱博文喝醉還要求要吃甜的零食，難道是誆他的？

　　「你不吃甜的？」廖立翔以為自己很了解朱博文，可是方政豪這麼一說，他反倒不是很確定自己到底了不了解這個人。

　　「沒有不吃，是不會特別去吃。」朱博文嘆了口氣，「你別亂說話。」

　　方政豪對著朱博文吐了吐舌頭，「老師呢？這幾天還好吧？去參加汪董的酒會怎麼樣？」

　　「還好，我有遇到周老師。聽說他的指導老師，但我也沒印象。」廖立翔對於方政豪說他和朱博文很閃倒是沒什麼特別感覺，畢竟他們的婚前協議上就說他們在朱家就是閃死人不償命的伴侶。朱博文只是習慣性地去扮演那個角色，再說以前他們交往時，他也很習慣那麼對朱博文，只能算是他的反射動作。

　　「沒關係，對那種人不用有什麼印象，你應該要趕快想起我、趕快想起表哥就好。」方政豪笑了笑。

　　廖立翔也跟著尷尬地笑，「要恢復記憶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方政豪點點頭，對著朱博文報告這次去新加坡各種馬拉松會議的結果，還有拜訪了哪些客戶等等，朱博文就這樣摟著他聽報告。

　　廖立翔吃了自己和朱博文的兩塊蛋糕就有點膩，只好聽著他們講著不太了解的術語發呆。

　　方政豪報告得很快，一下子就喊著他要去放大假了，然後便風風火火地離開總裁辦公室。臨走之前還不忘再言語調戲一下廖立翔，結果被朱博文瞪了一眼就腳底抹油閃了。

　　「吃膩了？」朱博文在方政豪離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廖立翔身邊，而是繼續摟著他，雖然詢問的口氣沒有起伏，不過廖立翔聽得出來朱博文聲音裡的寵溺。

　　朱博文到底怎麼了，他好想問可是又不敢問。

　　自從廖立翔被朱博文幹過之後的隔天，朱博文就一直怪裡怪氣的，他還寧願朱博文像以前那樣對他，也不想這樣花心思去猜測朱博文為什麼變成這樣。

　　難道是因為睡過一覺之後突然開竅，發現這個和他簽了婚前協議才結婚的糟糠之夫其實還不錯？或是因為廖立翔死後朱博文傷心過度才決定找個替代品，於是就找上了他這個現成的老公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