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稜攙著他走到酒吧門口,溫度略低的晚風吹拂他的臉,王銘璽感覺比剛才清醒一點。 「還好嗎?可以自己走嗎?」孟以稜把他勾在自己肩上,問。 「嗯。」王銘璽轉頭看著對方,輕輕地點頭。 孟以稜思考了一下,「我家比較近,去我家?」 「嗯。」王銘璽點頭,和孟以稜一起上了旁邊停著等待招客的計程車,路上孟以稜不斷關心他是否有暈車或者是想吐的感覺,他搖頭閉上眼睛,把孟以稜抓得死緊。 兩人到孟以稜的家,孟以稜扶著讓他坐在沙發上,順順他的頭髮。「我去給你倒水,還有熱毛巾給你擦臉。」 「嗯。」王銘璽點點頭,實際上他比剛才在酒吧裡來得清醒很多,雖然還是有點暈,不過至少他已經能稍作思考。 剛才他在酒吧所做的一切,等同是公開他和孟以稜的關係,除了要阻止Mark的荒謬行為以外,他也有壯著酒膽想要承認他和孟以稜關係的意思。 但從孟以稜的反應來看,對方似乎覺得他這麼做只是單純因為在聚會中遇上曾經對他下藥過的Mark,他只好讓孟以稜作為他男朋友亮相替自己解圍。 王銘璽不知道要怎麼打破僵局,有些煩惱,他把手掌遮住眼睛,微涼的掌心讓他微熱的腦稍微平靜些。 「還很暈嗎?」 王銘璽把手掌離開眼周,睜開眼看著孟以稜一手拿著開水,一手拿著一條毛巾,他把水遞給他,然後用熱毛巾擦拭他的臉。 看著孟以稜神色如常,這一切彷彿沒有什麼不對勁,可王銘璽就覺得怪怪的。他抓住孟以稜的手,「你坐下,我們談談。」 孟以稜聽從他的話,坐到他身邊,「你要和我談什麼?」 王銘璽不知道怎麼開啟這個話題,也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今天──我……我把你帶去包廂,是、是因為……」 孟以稜聽著他斷斷續續的話,像是他因為喝醉了所以才口齒不清,對方輕輕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是因為Mark,你不需要跟我解釋這些。」 「不是!」王銘璽用更大力道抓著孟以稜手腕,對方皺眉,他看了便鬆開對對方的箝制,「不是這樣。」 「嗯?」孟以稜看著他,一臉疑惑,然後了然地說:「你喝醉了。」 「沒有,我很清醒。我……你是我男朋友,請不要懷疑我今天的舉動是為了Mark,我是為了……」王銘璽腦子亂哄哄的,運轉好一會才想到適合的詞彙。「……我們。」 「嗯,我這麼做是為了我跟你。」終於想到適合詞彙的王銘璽,開心地笑出聲來,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你知道你說這些代表的意思嗎?」孟以稜抓著他的肩膀看著他,似乎在確認他的心意。 「嗯。」王銘璽點點頭,「我……」 王銘璽看著孟以稜,很想要向對方表白訴諸情衷,但是他總是把話語梗在喉頭,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我愛你。」 「嗯。」 最終還是由孟以稜代替了自己。 王銘璽把自己的臉往孟以稜的方向湊過去,用行動取代言語。 * 他們迎來和好後的第一張紅色炸彈,炸彈寄件人是大學同學,對象是在外面相親認識的女性。 他們婚禮不循古禮,而是早上先觀禮中午再宴客,他們倆決裂的事幾乎所有大學同學們都知道,不過知道兩人和好的就只有陳佑瑞。 「一起去?」王銘璽在孟以稜的臥室趴在床上,隨手拿著寄給孟以稜的喜帖,用腳趾摩擦孟以稜小腿上的腿毛。 「如果你在邀請我一起的話,我同意。如果只是詢問意見的話,我尊重你的意見,你說一起就一起,分開就分開去。」孟以稜躺在他的身邊,沒阻止他的動作,只是寵溺地把他摟進懷中摸他的頭。 「那就一起去吧!」王銘璽的語氣平緩,孟以稜低下頭來看著他下定決心的鳳眼,俯身壓了上來。 婚禮那天,他們兩個穿了同款不同色的直條紋深色西裝。王銘璽穿的是深藍色,而孟以稜穿的則是黑色。 當王銘璽看孟以稜用幾乎是嶄新的領帶夾,他笑了出來。「你居然還留著。」 是他十年前送孟以稜的生日禮物,據孟以稜說那天他被下藥之後,孟以稜被他口到射精。 「嗯。」 「我再送你一個吧?」雖然他當時送的款式是萬年百搭款,可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再送點什麼東西。 當兩個人一同出現在觀禮場合時,幾乎所有看到的大學同學都大吃一驚,就只有陳佑瑞淡定地挪開替他們佔好的位置,讓他們坐在靠牆壁的最旁邊。 同學們跟他們寒暄,也順便虧他們,笑問他們怎麼和好都沒和大家說、還已經好到要穿同款的西裝來云云,他們只是笑笑,沒什麼特別反應,反倒叫虧他們的人不好繼續下去。 坐了一會,婚禮終於開始,婚禮流程就和電視上的偶像劇結局差不多,先走完既定的流程後,最後就是男女主角兩個人互相許諾下誓言,交換戒指,然後……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看著認真看觀禮的孟以稜,王銘璽覺得自己愛對方愛到無藥可救,但只要看到對方的臉,他嘴巴反而像被黏強力膠一樣,什麼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但現在他真的好想告訴他,他愛他。 孟以稜也回頭看著他,瞇著眼睛笑了一下,然後把他們相握的手抓得更緊。 在神父宣告的那一刻,台上的男主角輕輕吻了台上的女主角,孟以稜看著他,他知道孟以稜的意思,孟以稜的臉慢慢向他靠近。 孟以稜想親吻他。 王銘璽看著孟以稜小心翼翼,身體還微微發顫,他從兩人交握的手和孟以稜輕輕發顫的睫毛,能感受得到孟以稜有多緊張。 他知道自己不該拒絕,也不想拒絕。 但他仍然撇過頭去,在當下拒絕孟以稜對他的索吻。 孟以稜睜開眼睛,表情非常失落,但很快地便藏起情緒,假裝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王銘璽暗笑了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低下頭去吻住他旁邊還在失落的孟以稜,他撬開對方嘴巴,把舌頭放進去翻攪,是個法式熱吻。 一開始孟以稜有些驚訝,但反射性地回應起對方,最後反客為主。他輕輕抓著王銘璽的肩膀,將對方從站姿移回原本的位置上坐下。 兩個人相視一會,王銘璽看孟以稜還在發呆,覺得有點好笑。 用說的不行,他可以用做的。 王銘璽在孟以稜耳邊說:「找一天去登記吧!」 孟以稜看著他一臉驚訝,「你……你說真的?」 「嗯。」王銘璽看著被他嚇壞的孟以稜,勾起唇角笑得歡快。 「不後悔?」 「不後悔。」 結果孟以稜的嘴又貼上他的,四片嘴唇貼合在一起分不開。 他們吻得難分難捨,就連神父宣布新郎新娘正式成為夫妻的宣言都沒聽到。 打斷他們的是此起彼落的口哨聲,他們才驚覺現在他們還在參加同學的婚禮,而周遭都是認識他們的同學。 「幹!好閃,你們這樣我以後怎麼敢帶我老婆跟你們吃飯。」陳佑瑞不知道哪來的墨鏡,他居然還拿出來戴上,「等你們三隻導盲犬幫我、我老婆還有我女兒買好了,我才要再跟你們吃飯。」 其他同學大都是吹口哨、鬼吼鬼叫等等,而老一輩的家長看著他們那群人這麼嘈雜皺眉,也許眼神還帶著驚恐或不屑,不過他們才沒在管其他人的目光。 「到底是我結婚,還是你們結婚啊?比我們閃是怎樣?你們好歹也想想我老婆好不好!」最先向他們發難的是這次婚禮的主角,不過他老婆反而沒什麼表情,大概是結婚太緊張了。 「抱歉,等等一定包最大包的給你。」孟以稜摟著王銘璽,對著大學同學笑得歉然,但口氣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 婚禮男主角聽到孟以稜的承諾滿意地點點頭,帶著老婆離開去準備待會的午宴。 從頭到尾孟以稜都是以那種嘴角快彎到顴骨的笑容參加婚禮,就連本來只打算各自包三千六的紅包都被他加碼成八千八,難道真的有那麼高興嗎? 就連現在他們回到孟以稜家,孟以稜還是那樣笑,完全沒有平常那種迷死路人的形象,讓王銘璽都不好意思起來。「不要再笑了啦!是要笑多久?」 「我高興,當然要笑。」孟以稜依舊沒把笑容收起來,替王銘璽脫下西裝外套後掛好。 其實孟以稜並不在乎王銘璽說不說愛他,即使一輩子都不說也沒關係,因為王銘璽的所作所為都在告訴自己他愛他。 他知道王銘璽因為十年前的事情,讓他對他很沒有安全感。所以只要有機會告訴對方他愛他,他絕不吝嗇。他不會計較兩個人之間誰愛誰比較多。 孟以稜花了八年都沒辦法遺忘這段感情,所以他要趁能說出口的時間盡量說,才能彌補這八年都沒有說愛他的事,他可能不是天天說愛他,但每當他感覺到王銘璽在用他無聲的言語告訴自己他愛他的時候,他總會不厭其煩地告訴對方一次「我愛你」。 「王銘璽,我愛你。」在孟以稜掛好王銘璽的西裝外套時,他捧起王銘璽的臉吻下去。 「嗯,我知道。」王銘璽發現雖然他沒辦法告訴孟以稜他愛他,可是孟以稜能感受到他的愛,也不會勉強他說,也許他一輩子都走不過那所謂的坎,但那又怎樣,他可以跟孟以稜一起待在那個坎裡,永遠都不出去。 那個小小的坎裡,只有他王銘璽跟孟以稜,沒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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